。那執著堅定的聲音尖銳的穿透心房，激蕩起靈魂深處最深埋的共鳴。天地之大，哪個女子敢如此說，這般女子，這般奇特。

楚宸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，雲諾又是微怔，楚宸卻不在意的笑了笑，：“願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離？”

雲諾點點頭：“若非如此，我寧終身不嫁！”

風乍起，拂起路旁的滿樹桃花，花了景，瞇了眼，不知失了誰的心？

雲諾才回府，宗正帝為她正身的詔書便張榜貼了出來，內容與她所述大致相同，雲諾這才放心。

這段由孤兒寡母拼搏成皇商首富的悲苦遭遇為雲諾大賺同情，不少新客源紛紛找上雲家，都是沖著雲諾的名聲而去，致使雲家的產業隱隱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，不過這些都是後話。

自雲諾未婚產子的事隨著時間漸漸淡去，楚宸的日子也恢覆原樣，在王府裏整日閉門不出。

王府蓮心湖的水閣裏，楚宸獨自一人閑適地欣賞這今夏最後一次的蓮花美景，望著湖中皎潔婀娜的荷花，楚宸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嬌顏，冷漠的唇角也不由得柔和了三分，隨即便又隱去，眸中掠過一瞬的苦意。

願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離，這是屬於她的唯一。她說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愛那個男人，其實怎麽會不愛呢？她根本沒有註意到說起他時自己的神情，那目光分明是含情的。

多麽奇特的女子，魄力果敢，聰敏堅毅，但是，善良卻又狠辣，無情卻又仁愛，如此矛盾的品性巧妙地融合在她身上，耀眼奪目，如一道炙熱的光芒不容閃躲的將他籠罩其中，無處可逃，卻心甘情願。

她說，世上總有一個人會不餘遺力的給予他溫暖，他多麽希望，那個人能是她！可她心中那個與她白首的人卻不是他。

無痕悄聲出現在水閣外的窗邊，“殿下……陛下微服來了。”

楚宸回神，目光瞬間變得陰沈，硬聲道：“不見！”

“可是……陛下已經進來了。”無痕為難的看向逐漸走近水閣的宗正帝。

楚宸擡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，宗正帝脫下一身龍袍換上了一襲青衫，整個人多了幾分俊雅。

楚宸皺眉道：“這裏不歡迎你，請你離開！”

宗正帝柔和了聲音，喚道：“宸兒。”

“住口！”楚宸猛地起身怒喝一聲，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，“這是母後叫的，你沒有資格這麽叫我。”

宗正帝神色哀痛，“你就這麽恨父皇，不肯原諒嗎？”

“陛下是天子，怎會犯錯需要人原諒。而且，陛下說過，我不是你兒子。”楚宸垂眸，面上一片漠然之色。

宗正帝蹩眉，解釋道：“朕當年說的是氣話。”

楚宸偏頭盯著宗正帝，反問：“那陛下說相信方貴妃，不，該是方皇後，也是氣話？”

“……不是。”宗正帝一陣沈默，吐出兩個字。

楚宸冷冷一笑，“既然如此，陛下還有什麽好說的，快點回宮吧！”說罷，楚宸作勢離開。

宗正帝連忙叫住他，“朕當年只是想保住你！”

楚宸身形一頓，回身冷笑，“陛下這是要解釋嗎？你失信過一次，現在還想讓我信你？”

“朕說的是真的！”宗正帝急道，“那些年方家一直對朕獨寵你母後和你不滿，你十二歲那年出征前，朕曾隱晦的向心腹表示立你為太子，卻被方家知道。朕收到方家有動作的消息時立刻派了很多人去保護你。”

說道這裏，宗正帝的語氣漸漸浸上一層苦澀，“可沒想到，方家針對的其實是你母後，沒錯……你母後是被方傾害死的，方家害怕你母後再次產下皇子。可當朕明白這一切後，文惠、文惠已經死了。朕恨不得滅了方家滿門為她報仇，但方家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，宸兒，父皇已經失去了你母後，不能再失去你和霓裳了。”

楚宸微微垂眸，遮去眸中一切目光，淡淡道：“所以當年你怒斥我，這十三年對我冷漠相待。”聰明如楚宸，聽了宗正帝的解釋又有什麽不明白的，一切都了然了。

“你以十二歲之齡打敗南邵名將，名揚天下，可無論你多麽驚才絕艷、天縱奇才，你也只有十二歲，對於人心詭計的洞悉還遠遠不夠，看你當年回來後鬧著報仇就知道了，父皇不能讓你冒險。”宗正帝淒然的坐回石凳上，哀嘆道。

楚宸怒極反笑，“好，好一個方傾，好一個方家！”

當真是好極了，害死母後，逼得父皇與自己生疏，讓霓裳自幼沒有生母疼愛，幾乎將他的人生毀掉。

他極力忍耐著，才讓自己沒有沖到方家殺了所有人。

看著楚宸一片陰鷙的神色，宗正帝心中愧疚，“朕這次來，除了要向你解釋，也是想告訴你，朕打算……立你為太子！”

楚宸漠然的背過身，“太子之位臣消受不起，陛下請回吧！”

宗正帝的目光黯了黯，“宸兒，你是嫡長子，是朕最疼愛的兒子，這些年朕冷落你，是朕對不起你！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楚宸冷然一笑，“把太子之位給我，算是補償嗎？我不稀罕！”

“宸兒，父皇老了，能為你母後報仇的只有你！”宗正帝神情怮痛，一代帝皇，語氣中竟然滿是哀求。

楚宸目光微閃，沈默了一瞬，冷聲道：”我會接下太子之位，為母後報仇。但是，別想我會原諒你！”

夜，聽雪閣。

雲諾剛剛沐浴完，準備休息，窗外閃過一道人影，她立刻追出去，卻看見楚宸站在她院子裏的玉蘭樹下，正看著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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